[喻黄喻]晚安
*一个蛮甜的梗吧
*年末文档整理，14年写的了。
*第一人称
1
我出院了。
时间是下午,冬日太阳收敛了温和的光芒。站在病房厕所收拾东西的时候抬头看见了镜子里映出来的那个人,苍白如纸的脸色,黑色服贴的短发,找不出形容词的眼神。大概是茫然。于是茫然的看着镜子,半晌又低下头去看看自己的手,黄色的茧疤突兀地耸起一小块盘据在指尖和指肚。我和厕所挂架上写着“蓝雨”两个大字的衣服对峙了很久,头痛欲裂中从架子上取下它整整齐齐地叠好把有字的那一面放在上面收进行李箱。
胸口又闷又疼,有棱角的石头压在那里,我喘不过气。
然后我从厕所探出头向病床床末的病人简历上看去,和镜子里有些不一样笑着的脸,旁边印着“喻文州”三个大字。我默念了一遍,提上东西向一直照顾着我的护士小姐告别。我只身来到大街上。这似乎是一条繁华的街道,两旁早早亮起的霓虹灯颜色各异地闪烁着,刺得长时间呆在清一色白的病房里的我有些不适应的眼睛刺痛。
我走到那边光线相对柔和的路灯下,摊开手中字迹潦草地画着地址的处方单,据说是我家的位置。我感到手腕有些酸痛,因为没有多少东西,手边装着这些物什的箱子反倒显得有些重了,正准备转身找个地方坐下眼前就一黑,被触感毛茸茸的东西遮住了。
我吓了一跳,但还是没有挣开,只因这感觉似曾相识。
熟悉,对我来说已经是多么奢侈的东西。
身后发出类似于嗡嗡嗡的响声,我辨认不清他在说什么,他自己放开了手,没由来的我觉得这举动显得有些沮丧。但还是很熟悉,我转过身来正好对着一个硕大的毛绒布偶熊。
它垂下的头在我转过身来的时候惊喜地抬了起来然后傻乎乎地愣了半晌,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这幅样子笑了起来,胸口的疼痛感也消失了。它依然愣着,毛茸茸的手掌在胸前挥来挥去,然后从身前的袋子里掏出一只花。
是花,但是叫什么名字？我还是把这红色带刺的花接过来,它开始手舞足蹈起来,非常兴奋,一遍冲我摆动着毛茸茸的手臂一遍又发出嗡嗡嗡辨不清字节的声音。
应该是头套的问题,我看着他极力想说些什么的样子伸手想帮他把头套取下来,却被按住了手压在毛绒熊软软的脸颊上。它竭力摇头,放开我的手退后了几步,又开始嗡嗡嗡地响起来。
这次我好像听懂了,因为太短了,只有几个字节。
“晚安,队长。”
我感觉越来越不对了,脑内闪过零零碎碎的画面,好像全是同一个人。
还没等我问队长是谁,它偏了偏头让我感觉到它好像是在微笑后就转身挪动着硕大的身体离开了这边。
2
队长失忆了。
叶修告诉我的时候我腾地站起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提起来,可他还是叼着烟一副漫不经心让我更加气愤的模样。
我本来以为队长是生病了,虽然差别也不大。
于是我放开他,我只是在恼为什么他最后才告诉我,在这种事已经成了定局的时候。
“他不记得荣耀了吗？”
“嗯。”
我深吸一口气,浓浓的烟味让我呛了几声。心里极度不舒服,捶桌子,把桌上烟灰缸里的烟灰都震了出来。
“他不记得蓝雨了吗不记得冠军了吗不记得他打爆过魏老大三次不记得他是蓝雨的队长不记得索克萨尔不记得夜雨声烦不记得剑与诅咒了吗！！？”
“你漏了一个。”
叶修点起第二只烟,白黄色相间的烟身夹在修长的手指间。
“他也不记得黄少天了。”
我居然又没话说了。
叶修就算心再脏,做人脸皮不要良心还是保留了一点点。他把队长出院的日子告诉我,但他还是嘱咐我不要去找他,在出院的那天。
我说凭什么听你的啊我找队长还要你管啊队长就算失忆了也肯定能记起我的呵呵。
他意味深长的望我一眼说,是啊。但是你会刺激他的。一张白纸你凭空弄上点墨水洗不掉,说不定,你这么一去他一辈子都不记得你了,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
我再次缄默。
我还是去了。我套着去年活动用的那套布偶服,在医院门外那条大街上等了整整一天,才望见队长瘦削的身影牵着手提箱往这边走过来。
我以为我特别镇定,可事实上我一大老爷们儿躲在毛绒头套里都感觉自己要哭了,我躲到路灯后面的花坛旁边盯着他走过来。
他走到街中间愣了一下,眯眼看四周的霓虹灯,相貌没什么变化,脸上却是周泽楷一样的表情了。他低头,牵动行李箱往这边走。
他在离我只有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背对着我站过去把手里的纸条摊开对着路灯看了看,然后叠好收进口袋里。就在这时我快步走上去用熊爪罩住了他的眼睛,说：
“队长队长队长猜猜我是谁！！”
然后我发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我所有的声音从头套里面扩散出去都变成了模糊的蜂鸣声。我不相信又试了一遍,收效甚微。
于是沮丧的放下手,队长却转过身来了。我惊喜的抬头晃了晃硕大的头套,下意识地给他比划手势。他似乎还是没有看懂,但是却微笑了起来,一如既往的。
我马上就被这笑容惊到了。被颊上突如其来温腻的液体弄得不知所措,手势也乱了。
可他还是笑着像以前那样在认真听我说话似的。我摸索了半晌然后想起来口袋里的玫瑰,匆忙取出来递给他,才发现我忘记包住那些斑斑驳驳的刺。可他还是接了过去。
我高兴得快跳起来了念叨着很多很多的话,想把这些天没见到他发生的事都告诉他,这时候队长望着我,若有所思地抬起手要帮我取下头套,我心下一惊按住了他的手。我摇头,想起叶修的话狠狠地摇头。
我放下他的手踌躇着退后几步,用我生平最慢的语速在最后开口说：
“晚安,队长。”
3
夏天某个晚上喻文州贴在宿舍门上的纸条终于在冬天脱胶落了下来。
“嗯,晚安少天。”